兩年前的個展「怪物少女學」以來，Zihling持續產出作品，進行各種合作案，步調或許不算快，但始終維持著高質量與穩定度，在日本也有聯展機會，開始培養出一批追隨者。藉著本次展覽機會，我們決定以訪談回顧整理她的活動，也探問台灣非純藝術圈全職創作者的現實。
撰稿：老B
編輯：黃尖
訪問地點：公館雪可屋
M=Mangasick
Z=Zihling
M：那麼就開始今天的訪談了！首先想請問，睽違兩年辦展覽，子玲有什麼感想嗎？
Z：感想嘛……很懷念呀，感覺時間過得很快，好像兩年前的展覽才剛結束，很快又辦了第二個。
M：我也是這種感覺（笑）這個展覽我們是多久之前就談好了啊？
Z：兩年前的展一結束的時候就已經規劃了！
M：那這次展覽也預約一下兩年後的展覽吧～
Z：可以嗎？
M：可以啊～之前不就有在講了。不過真的是很早就決定呢。
Z：因為你們好像都很快就排滿了～
M：也是因為怕開天窗啦，所以都會盡可能早一點先安排好。尤其是如果要邀請日本那邊的作者，基本上提前一年會比較好一點，因為他們都會想要畫新的。
Z：喔對啊，展覽真的會想要畫新的東西呢。
M：這次辦展有沒有收到有趣的讀者回饋呢？比方說兩次展覽都有來看的讀者，有人告訴你感想嗎？
Z：嗯，我是有看到有人說覺得作品越來越好。辦完展後會有些人加我的臉書好友，現實生活中不一定認識，但是可以因此看到他們對我作品的感想。有些甚至是從兩年前甚至更早就已經有持續追蹤我的作品了。
M：那兩次辦展間，覺得自己有什麼改變嗎？
Z：我開始在意自己創作的脈絡，但如果有朝一日能夠很有自信的只用圖像表達就好了。
「怪物少女學」展場照
創作活動爬梳
M：這次的新系列大概是何時決定好主題的呢？
Z：一年多以前吧……不過那時候對於要怎麼表現、怎麼畫是還沒有什麼概念。
M：所以最早妳聽到那個故事（註1）的時候就覺得一定要畫點東西了嗎？
Z：嗯對啊。
（註1：洋娃娃輓歌展覽緣起：「在我母親的故鄉，我外曾祖母的年代，流傳著一個迷信：把生下來的女兒投入海中，下一胎便可獲得男丁。我的外曾祖母聽聞附近鄰居想這麼做，於是跑到海邊說服他們罷手，救了那個孩子一命。但這類事情或許仍在世界各地發生吧，因此我想為這些逝去的女孩們舉辦一場喪禮，同時也哀悼我們生命當中被迫摒棄的所有陰柔的特質與認同。」）
M：是妳媽告訴妳的嗎？是什麼情況下聊到這件事的啊？
Z：那時候我們在看電視，剛好看到在宣導不要把女生拿掉的廣告。
M：蛤！！（大驚）等等現在都民國幾年了還有這種廣告！？是台灣的廣告嗎？？
Z：喔對啊我那時候看到也是非常傻眼，連捷運上都有喔。
M：捷運！！？？好像是二十年前的中國才會有的廣告……
Z：因為好像是那時候有數據調查男女嬰兒的比例很懸殊，不過也有醫生說，醫生是不能因為性別的緣故而做人工流產手術的。所以有可能是因為夫婦第一胎是女生的話，就會想要拚到有男生為止，如果第一胎是男生的話，就會想說生一個就好了，因為這樣才會導致比例不同吧。那時候看到電視真的是很震驚，怎麼會現代還有這樣的廣告呢。
M：所以妳媽才會聊到這件往事吧。
Z：對啊，其實我那時候剛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心裡只覺得我阿祖非常有正義感，好像英雄喔！但後來仔細想想，那時候居然是有這麼恐怖的事情啊。那時候被我阿祖救下來的女生現在也已經是一個老阿嬤了，但她每次看到我們家的人都會提起這件事情，非常感激當初我阿祖救了她的命。
M：所以後來才想要把這件事情放到作品裡？
Z：是啊，但我沒有把這件事本身畫得非常明顯，比方說事件中提到的海或是其他意象等等，而是把女孩子和事件結合。一是比較不熟悉這中間的轉換，二是想要以擅長的作品風格來發揮，只是死亡與喪禮的部分是以這個事件為出發點。因為被丟棄的就是女孩，「女孩」背後代表的還有很多相對陰性的特質，當時的社會就是不想要那些特質，所以才丟棄女嬰的。
M：妳這次展覽的主題真的非常好……雖然並不是單從作品的畫面本身就可以看出很強烈的和事件的關聯性，但是想到這些作品背後是有這麼深的一段過去，就覺得很感動。
Z：謝謝！
M：那妳在畫的時候，有特別設想要畫什麼嗎？例如妳特別想畫進棺材裏面的，會是某種陰柔特質的表現？或是就只是女孩子？這類的想法。
Z：其實是有特別想過的，但是蠻難說明清楚。首先是描繪對象是女性，再者也放入不少布娃娃的圖像，因為布娃娃可能就覺得是相對比較陰柔的人才會喜歡的東西。還有手花圈或是其他作品裡面的棉花做的雲，是代表置身在天堂中，我那時自己寫了一些創作的概念，認為這些雲其實是有海水的味道，天空和海透過雲朵交融在一起的感覺。
連體少女娃娃
手花圈
M：不過也有一張愛麗絲的畫。
Z：那張是因為時間上剛好配合日本邀請的愛麗絲主題的聯展所創作，就放入這個系列裡。我自己雖然不是對愛麗絲的故事非常了解，但從以前就有不少人說我的作品好像受到很多影響。
M：我想那是因為愛麗絲真的影響後世太多太多創作了吧。愛麗絲就像在河流的上游，而我們是在下游。回溯自己喜歡的作品或創作者，多少都是有受到愛麗絲的影響的，所以當然也會再次影響妳吧。那紙雕系列又是從哪裡開始發想的呢？
Z：其實那時候想要以手繪來創作，但又不想要太平面，像是把心裡頭的小劇場景象做出來的感覺，這是本來就一直很想做的東西。
M：這麼說來之後有機會還會繼續做吧？
Z：是啊，而且家裡還有盒子 (笑)
M：我覺得好像可以裝一些LED的燈之類的，真的會變成裝置作品唷(笑)
紙雕立體作品
M：這次展出的有不少是和別人合作的作品，有小玫瑰星球和Aristophanes貍貓，談談這些合作吧。
Z：這些合作都畫得很開心，剛好這兩個不同的合作對象都是幾乎完全不管我畫什麼的，不太會改我的稿，也不太干涉到底我要畫什麼。
M：貍貓有一張合作是叫《人為機器》，白色的封面，和前幾張比較繁複的感覺又不一樣了。
Z：這張算是我們合作的最新作品。本來我是想要畫全黑，但也做了全白，自己很糾結所以兩種都給她選，後來就選了白色的版本。其實一開始和別人合作我會只想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但最後還是會醒過來，發現這是別人的作品，所以應該要討論一下（笑）所以之後就比較會問問她的想法，她說因為之前都比較黑，這次要不要做個白的呢？圖像也比較簡單一點之類的。她只是給我一點方向而已，也沒有具體干涉作品的內容。
這次沒有展出的《人為機器HUMAN BECOMES MACHINE》封面
M：那洋裝呢？他們直接讓妳設計嗎？
Z：我負責印花的部分，一開始是有先讓我看服裝的版型，我再來畫上面的圖。馬戲團那件我畫得超級開心的，一天畫一隻動物！（笑）
M：好像創世紀的感覺呢～有因為這些合作讓更多的人認識妳嗎？
Z：有耶，從貍貓那邊多了不少國外的讀者。
M：我個人是覺得以貍貓原本可以算是Hip-hop音樂的聽眾，蠻難想像會跟哥德、蘿莉塔風格做結合的，這對他們來說應該也是非常耳目一新的組合。
Z：我也是第一次聽到貍貓的作品，甚至這種風格的作品我以前是完全沒有聽過的。所以一開始我其實也是有考慮了一下，但是後來聽到她的歌詞覺得當中有很多我可以表現的，所以就答應合作了。其實都還是要看看有沒有自己可以掌握的部分。
M：小玫瑰那邊呢？
Z：從這次展覽應該也可以感覺出來吧，有好多蘿莉塔風格的女孩子～也有中國的品牌詢問我能不能幫她們畫，但我覺得還要再想一想。也有喜歡蘿莉塔風格的日本讀者因此認識我。不過我接到的案子其實很少啦。
M：可能這樣的風格並不是很好運用吧，必須要案主對這類作品本身有些想法才行。
Z：我是比較希望對方能夠依照我原先的風格來合作，另外也希望是長久合作的關係，這樣才比較能夠建立默契。啊對了，霍夫曼也是後來才開始合作的唷。
M：嗯？我以為妳跟霍夫曼是本來就認識的耶。
Z：不是耶，其實是從上次展覽之後，才比較有接觸。等於貍貓、霍夫曼都是因為展覽的關係才認識的。所以展覽還是很有用的～
M：嗚嗚嗚那就太好了～～服裝方面的合作我覺得還蠻奇妙的，因為原本看妳的圖可能都是人像為主，比較不會一眼想像到妳可以畫衣服的印花。感覺好像也是挖掘了妳的另一面呢。
與小玫瑰星球合作之「馬戲團迷遊」洋裝
Z：好像是因為風格的關係吧，小玫瑰星球的主理人小米才會來找我。還有我上色的習慣以蘿莉塔服飾來說也是國外比較少見，好像比較多是以向量圖來製作印花，圖形或是線條感比較明顯，厚塗的風格比較少。
M：因為之前妳的作品裡面即便有全身的服裝，衣服本身並不是走非常精緻工筆的路線，上面的圖案也是很不明顯的，所以還是覺得他們找妳合作蠻有趣的，光看妳之前的畫應該比較不能想像畫成印花的感覺吧。
Z：大概是因為畫完印花後也必須要畫一張宣傳圖，她們可能是先想像我畫的宣傳圖長什麼樣子，衣服會是什麼風格吧。
與小玫瑰星球合作之「不尋常的旅程」洋裝宣傳圖
M：原來是這樣，那實際上看到完稿後，她們應該很滿意吧。
Z：對啊，她們都非常開心。
M：太好了 QQ 看了這次展示的服裝後，才發現其實妳的作品可以有更多的衍伸和設計，我覺得很棒啊～
Z：好希望有「失戀喜餅」可以找我合作喔，這樣我就可以做很漂亮的打凸了～
M：失戀喜餅？？
Z：之前有人說我的畫風很適合去畫喜餅，但是我並不想畫結婚的喜餅，我想畫的是慶祝失戀的。
M：好可愛喔～
Z：失戀的話就可以買一盒漂漂亮亮又好吃的餅乾回家全部吃掉，都不要分給別人！
M：這個感覺可以耶！
全職創作者的現實
M：辦第一次展覽的時候，妳已經算是全職創作了嗎？
Z：那時候已經全職創作兩年多了，第一本畫冊《THE GIRLS truly thinking》那時候也出了一年左右。
M：可以談談出版那本書的契機嗎？其實並不算單純的個人出版呢。
Z：嗯……那時候剛踏入全職創作不久，我想要學習怎麼自己處理各種可能的狀況，所以就有去上插畫經營的課程，但我上課也都在畫畫（笑），那本畫冊的出版者是我的同學，他看到我的圖後就問我要不要一起合作。
M：所以後來他就想說要幫妳出這本畫冊囉？
Z：對的。那本書是我第一次出的精裝全彩的畫冊，雖然之前也有在畢製的時候做繪本，還有線畫本等等，那時候就一直有人在問我什麼時候要出全彩畫冊，剛好又有了那個合作機會，就想說出出看吧。出了之後，這本畫冊單價並不低，但在同人場首賣的時候竟然賣得很不錯，我還蠻驚訝的。
Zihling第一本畫集《THE GIRLS truly thinking》，現已絕版
M：接下來是我們這裡的展覽囉～其實是因為妳拿刊物來寄賣，我們看了也覺得很好。
Z：寄賣過了一陣子後，好像就開始討論展覽的事了，那時候店裡前面還是唱片行呢。
M：那時候是已經知道要規劃成展間了，第一個展就決定是你的展覽。雖然唱片行還在的時候就已經有辦過一些展覽，但展間成立後第一個正式的展，當時是決定不要辦日本的，要留給台灣的作者。當時手邊認識的作者之中，作品夠成熟，又可以馬上拿出東西來展出的作者，就只有妳了。風格相對好親近，但特色又很強，作品量也不少。應該是一得知唱片行要休息之後，就找妳談，大概準備半年左右吧。
Z：其實妳們那時候來找我，我還蠻訝異的，因為我覺得我的作品和店的路線比起來好像還是偏向主流一點，以為妳們會找更偏門的作品。
M：但我覺得這種事情真的很難說，因為我們並不會特別去想這個人的作品是主流還是冷門之類的，純粹就是看我們喜不喜歡而已。
Z：這樣很好啊！
M：喜歡的東西是真的比較冷門一點啦，但也是喜歡妳的作品啊！而且人氣也很高，所以那時候自然就想，如果展間成立的第一個展是妳的展，氣勢應該會很不錯吧，後來確實也蠻轟動的。那麼接下來就是《象牙塔裡的羅曼史》，到之後的對外合作，所以時間上感覺是一年會有一個計劃呢。
Z：《象牙塔》真的是因為展覽時很頻繁地和妳們交換想法，因此得到不少新的刺激，很想轉化在創作上。雖然說象牙塔的畫面主題性並沒有很明確，作品彼此連貫也不強，但至少在創作的時候我比較可以說服自己是言之有物的。
第二本正式畫集《象牙塔裡的羅曼史》，使用了立體書與新詩搭配，更能襯托出創作意念。
M：脫離了一種只是因為畫得很漂亮很開心所以就畫的狀態嗎？
Z：之前比較懵懂，只是覺得畫畫很好，也是一個對自己比較沒有自信的狀態。
M：象牙塔裡面我很喜歡眼睛裡有烏鴉的那張！那其實這個展本來不是也有要出棺材系列的新書嗎？
全體：哈哈哈哈！！！（大笑）
Z：對啊本來是有這樣規劃啦！但時間上有點來不及…
M：除了這次展出的幾張外，還有預計要畫多少呢？
Z：我希望可以做個24頁的書！
M：那其他作品的繪製當然也是承襲這次展覽背後的故事吧。
Z：對呀，而且我覺得會更強烈、更明顯。因為每次展覽過後其實都會多出很多新的想法，準備展覽的壓力也暫時解除了，所以可以更專注在新作上面。展覽都會很擔心東西做不好或是沒有人來呢……
M：明明就很多人來！！那這樣會很期待之後的新書耶。
Z：也有點不好意思，怕大家會覺得展覽的時候好像還沒有完成。
M：不會啊～我覺得這次展出的作品已經都很好了！
Z：謝謝（哭）
M：畢竟妳在完成當下一定也是覺得「嗯！這就是最好的」才完成的呀。
Z：嗯～就是要畫得順手，完成時看起來心裡也覺得「就是他了！」這樣。不過每次也都覺得下一張可能會畫得比上一張更好，所以就會想要再開始畫新的圖。
M：也就是因為這樣的情感推動，才能持續往下一步吧，不然不就覺得自己已經在人生的頂峰……所以這樣年底可以完成嗎！
Z：可以吧！！我會加油的！！然後這次的新書有規畫製作限量豪華版，會和現在的展覽主題相扣唷！
M：沒錯還有很多企畫等著各位！！！那麼話題拉回來，全職創作的生活走到現在也已經超過四年了，妳覺得……會很痛苦嗎？
Z：難免吧，我現在有時也會看身心科（笑）
M：很辛苦啊…
Z：心理壓力很大吧。主要是會有一種感覺，要是放棄的話，就像是背叛了自己似的。
M：這種壓力比什麼都來得重吧。不管怎樣都不能放棄……但是有想過類似的事嗎？
Z：老實說也沒有，但還是有想過要不要去打工……這個時候我就會調適一下心情，告訴自己接下來一定會更好，現在不要這麼擔心，其實就是一個一人邪教的洗腦概念（笑）但有時候真的還是會想想打工之類的。
M：那麼，當初為什麼會想說就不要工作了？
Z：因為我現在想要把所有的時間都留給自己。雖然在外面工作也是可以累積到不錯的經驗，但終究像是成就之類的，還是屬於別人的。
M：所以其實也算是妳對自己身為創作者與作品的野心吧？
Z：嗯…就是自己投資自己的概念吧，相信之後可以做到令自己滿意的程度。也像賭博，我賭一把，就賭在自己身上。
M：這樣壓力當然很大呀。
Z：是啊，所以要是做不好，自我否定的感覺就會非常強烈吧。
M：要是之後沒有達到你自己的期許或目標，就會覺得現在這一整段都是白費的。
Z：對啊。
M：但其實不會白費的，因為我覺得不只是全職創作，其實所有事情都是一樣，不見得越努力就一定會有越好的結果，這會跟你所處的環境動向、機緣都有很大的關聯，所以也不是只有一個原因而已。
Z：是呀……所以這幾年我也變得蠻喜歡算塔羅牌之類的，會希望可以仰賴一些超自然的能量來支撐自己的心靈。不過老實說也沒這麼痛苦的！畢竟看其他人配合工作很規律的生活，或是遇到一些狀況而抱怨，會覺得自由業當然也有他的好處在。
M：所以對妳來說全職創作最辛苦的，就是怎麼跟自己心底的壓力相處吧。
Z：對呀。
M：其實也有蠻多人是下班後創作來跟上班的自己做一個切換，不要讓自己的人生被工作全盤佔據了。我覺得我所認識的全職創作者多半是屬於非常專注在自己作品上面的性格，但如果要全職的話，必須要有些規劃。當然像是兩年辦一次個展或是定期發表全新的系列，都是規劃的一環，但應該要更去思考怎麼靠作品來生活，不只是直接販賣畫作本身，像是和其他人合作等等都是，像妳跟小玫瑰星球和其他的插畫案我覺得都是非常棒的。
只是有時候靠創作者單打獨鬥，機會真的比較不容易找上門，畢竟世界上的創作者真的太多了。所以後來我覺得好的經紀人真的蠻重要的。當然整個社會怎麼看這些作品，他們有沒有能力去運用，也是很重要的，不見得是作品本身夠好就可以。所以增加自己作品的可運用性也很重要，像這次的領子和襪子我都覺得是很好的嘗試。
限量黑色草莓印花領子（領子右下深色處為拍照的影子）
之後會推出的同款印花短襪
Z：因為我本身就是領子控，所以之後還想要繼續做水手領之類的周邊！
M：我覺得做為作品最直接和完整的延伸，最重要的還是書，然後作品本身的完成度也是，但是這幾年開始覺得如果真的可以開發出很棒的周邊商品的話，人們可以想像跟作品的互動，親近度會增加，也未嘗不是一個入門的方式。
Z：我覺得目前跟我合作的對象非常好的是，他們都沒有買斷我的圖，這樣我就可以用自己的作品去做更多發揮。
M：那來聊聊開心的地方吧，全職創作最棒的就是自由嗎？但那也是因為性格的自律吧。
Z：這樣不算自律呀，自律應該是每天作息要規律，固定創作時間之類的……我做不到這個程度，但是應該還算是有很穩定的持續創作的。
M：因為網路和整個環境的氛圍，全職創作的環境似乎變得比較友善，機會變多，但是基本上要長久維持還是很不容易的。讀者也會期待一直看到新東西。
Z：我覺得一直去不同的地方還蠻重要的，像我之前去參加了閣樓日的活動，就在那邊認識了小米！也就帶來了和小玫瑰星球的合作。
M：真的不能一直窩在家裡呢，不然工作機會蠻難上門的。
Z：真的耶，霍夫曼和貍貓是因為展覽，小玫瑰星球是擺攤。只有在網路上面的話，會不知道這個創作者實際怎麼樣，也沒有看到作品實體，會比較難以進一步。
閣樓日宣傳圖片
Z：最後我想要特別提一下插畫經紀的部份。前幾年是真的很多單位在經營這個，因為圖文插畫變得很風行，所以就有很多人想做這塊，但是現在風潮有點退了。
現在回想起我前幾年的合作經驗，那時候其實是因為自己壓力好大，想要趕快找個人幫我分攤壓力，但現在覺得那種心態是非常不對的。對對方也不公平。之前曾經也被人家很興奮地問要怎麼樣才能夠找到經紀人，我才發現原來那麼多人有這種需要。其實一開始都會不知道要怎麼找到工作，心裡會以為只要有經紀人就等於有案子，可以解決問題，但其實不是這樣的。如果說經紀人本身不是很了解妳的創作，創作者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可以找哪類型的合作時，就只是多拖一個人下水，兩個人一起束手無策而已。萬一又已經有簽約關係，那情況就會變得更糟。總之希望想要當全職創作者的朋友，不要已簽約或經濟的方式把自己對工作的壓力轉嫁給別人，這樣其實對兩邊都很不好。
M：嗯嗯，這真是非常寶貴的意見。所以後來結束了合作關係後，妳做了哪些動作來取代經紀人呢？
Z：那段時間我很積極，首先就主動聯絡Span Art Gallery，然後也到Mangasick談寄賣，這些部份我比較沒有讓別人介入。但現在就比較沒有這種到處毛遂自薦的熱情了。
M：不過妳也已經累積出一點經歷了，步調自然會比較緩慢吧。當然之後如果有適合的單位出現的話，還是要多多自己主動推薦自己吧，對方也會經由妳已經辦過的展覽或是合作過的案子，來想像和妳的作品之間的新互動。
一方面創作者對自己的了解也很重要，如果他越來越清楚自己能做到那些部份，也會很有力，但這也可能需要時間累積，感覺任何事情都是這樣，如果你做了很長一段時間，他一定是會累積出一些很有份量的後援來支撐你的。
Zihling與菟的作品獲邀參加Span Art Gallery今年主辦的愛麗絲主題聯展
Z：嗯……這樣聽起來就會感覺比較有自信了。
M：你現在就很可以有自信了呀～
Z：可能畢竟經濟狀況還是很不好，所以就比較感覺不出來是哪邊可以有信心吧（苦笑）
M：不過我們店也是這樣，有時看起來不錯，多數時候都很差。這時候我與其說是懷疑自己這樣做對不對，反而是會想這樣的東西台灣真的可以接受嗎？總之就是很多自我質疑，但你想，如果你現在出了新刊，一定也是賣很好呀！所以實際上只要你有持續創作，我覺得是有一群人在一直支持你的！大概就是發表和曝光的步調也要調整吧，讓這個循環可以穩定維持。像紀物、小玫瑰星球也很支持妳的活動，所以我想多多和她們合作也會很不錯。
Z：是呀，之後是有想要做眼球飾品的工作坊呢。
紀物書店請zihling描繪櫥窗的黑板
M：那像是講座或教學這類的呢？
Z：這我倒是很排斥。因為我自己的狀況首先也還不好，會覺得這個環境真的有好到能再去培養更多人嗎？再來因為我的繪畫全部都是自學，如果真的要做類似的事情，我想我還是比較希望能分享自己在全職創作經歷中學到的東西，例如合約的問題、合作的眉眉角角之類的。
M：很務實耶。
Z：是啊，而且我也不是很會教別人，雖然也有線上教學的平台有找過我，但我衡量自己的能力無法詳細地講解繪畫的步驟，或是說明創作思路。我想不見得是每個創作者也都有辦法去教學吧。可是工作坊我又覺得沒問題，是一種可以和大家同樂的活動。
M：總之我覺得這群支持著妳的讀者，已經是妳的財富了。經濟上是一回事，但是妳的作品是有很多人喜歡的唷！接下來的課題是妳要怎麼持續做出自己滿意的作品吧。好勸世的結尾喔～
Z：真的很勸世（笑）
M：但是都已經做到五年左右了，可以聊聊這些了啦。
Z：真的五年也蠻久耶，我本來只給自己一年的時間，要是一年沒有飛黃騰達我就不幹了！！之類的（笑）
M：可是畫冊那時候就賣得很好。
Z：欸對啊所以就默默裝做自己沒講過這種話……
M：（笑）接下來就是新刊了！！
Z：對啊腦子裡有很多想法，希望到時候都可以順利地付諸實行啊。
M：絕對沒問題的，剛剛整個聊完之後，真的是非常期待可以看到更完整的《洋娃娃輓歌》系列，新刊出的時候再來辦個熱鬧的活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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